W是我的一個朋友。
在W五歲時，母親發現丈夫有了外遇，年輕而倔強的她執意離婚，父親正好遂其所願，法院將監護權判給了經濟較優渥的父親。不久。父親再娶了一位學歷不高的女子，成了W的繼母。W與繼母一家同住，而父親因為在外工作，鮮少回家。W還小，沒能告訴父親繼母將母親所寄來的圖書、玩具與文具全當著W的面，搶來送給繼母姐姐的小孩；也沒能告訴他，客廳電視機前冰冷的地板上鋪著一張毯子，就是W的床。每天晚上，W想睡時，繼母一家還霸著電視。想睡而不能，躺著斜著眼瞇著閃爍的螢光屏，久就成了斜視。在W的印象裡，電視機常傳來綜藝節目廉價的笑聲，躺在客廳地板上的他，有點哀傷。
夜都深了，五歲的W在地板上翻來覆去，不敢入睡。樓上神明廳射出的光，照紅了整個樓梯間，光盡之處，W幻想著一個滿面生疣的鬼魅隱於其中，只要一閉上眼睛，那隻可怕的鬼就會把他給抓走。W想起了他的母親，不懂為什麼他的母親不要他，而爸爸那麼少回家，好多好多的問號和眼淚陪伴著他沉沉睡去。
五歲到七歲，正是一般孩子在公園裡爬上跳下、追逐嬉鬧的年紀。W也想出去玩，但他總是有工作要做。客廳裡陰暗的一腳，堆著三大袋做夾子的零件：一袋是上下片的夾具、一袋是69型的彈簧，一袋螺絲，w可以迅速的將這三樣零件組裝成一般五金行常見的金屬夾，模糊的記憶中，W曾經得意得跟鄰居小孩子說：「我很會做夾子噢！」
小時候的W重會突然的流鼻血，他很少出門，夾子越做越快，眼睛一邊也歪得更嚴重。他猜是在一次跟鄰居的小孩玩耍時，被人從背後推了一把。他跌了一跤，撲倒在地上，頓時頭暈目眩，眼前一大灘紅紅的血，只聽到四周傳來嘈雜的：「鬥雞眼」「鬥雞眼」「哈哈！鬥雞眼，流鼻血！」「……」「……」
W的爸爸終於回家了，他發現W的眼睛，有一眼是歪一邊的。他震怒異常，決心不能再讓繼母一家照顧W。他聯絡上了W的母親，決定將W交給她。W的母親是一位老師，他相信她會好好照顧W。透過W大伯的協助，W終於回到他親生母親的身邊。當她看到W，和他那隻歪掉的眼睛，充滿著悲傷與憤怒，她摟著W說：「都是媽不好。他們換地址、換電話，就是不讓媽找到你……」
留言列表
